视为存在,这从她的声音里就能听出来,她的呻吟无所顾忌,“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还夹杂着“妈呀妈呀”的呼喊。
八床悄悄从床上溜下来走到我旁边轻声说:“她这是虚张声势,其实真疼的话就不这么叫了。”
我问那怎么叫。八床说,那时侯就不叫了,牙关紧咬,眼睛紧闭,暂时跟这个世界没什么关系。我说你别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表达方式,以为别人都得跟你一样啊。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昏昏睡去。又被一片嘈杂声吵醒,头昏沉沉的,极不舒服。护士来通知我八点进手术室,嘱咐我不要吃东西。七点过十分,张同和于捷一起来了,他们都把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望着我,仿佛在看一块马上就要在上面施展他们技法的原料。张同问我睡得好不好。我说不好,太吵了。于捷说过几天你就不觉得吵了。我问为什么。习惯了呗。于捷说道。又补充:那时侯你躺在床上只有喘气的份儿,哪还顾得上吵不吵。
第一部分21克爱情 5(3)
两个护士推着一辆平车停在我的床前,其中一个问我:你是孟小萁吗?我说是。又问:腹腔镜手术?我说是。她们让我把衣服都脱了,爬到床上去。然后就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等着我惊讶、恢复平静,再照着她们的吩咐乖乖地脱光了衣服,爬到那辆窄窄的裹着绿单子的车上去。只是在脱衣服的时候,我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八床在一旁说:
“脱吧,没人对你感兴趣,谁对一个癌症患者的身体感兴趣呢。”
这个可恶的小女人!她将一切事物的包装都去掉了,她喜欢赤裸裸的东西,就像她的光头!
我光溜溜地躺在绿色的床上,两个护士用一幅同样绿色的单子把我包裹得严严实实。我能看到的就只有天花板了。等电梯的时候一张脸进入我的视野,是梁雨。他的脸冻得通红,笑的纹路似乎都是僵硬的。我说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样狼狈。梁雨说,人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还什么狼狈不狼狈的。说着就随着我的车进了电梯。
从进电梯一直到手术室的门口,梁雨始终握着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一个劲儿地出汗,把我的手都弄湿了,但我不舍得松开,直到护士提醒他不能再往前走了,梁雨才停住脚步,两只手却还紧紧地攥着,情形颇为感人。护士那直直的声音又来了:把手松开!你没见她快从车上掉下来了。梁雨松开汗津津的手,我看见他将手不停地在羽绒服上蹭,要在以往我早指责他了,可现在我觉得他的这个动作极其亲切、富有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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