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为什么不掉头发。
“谁知道,人家不让我掉,没法子。”
我又问她,您指的人家是谁。“老天爷呗,还能有谁。”
她的语气十分肯定,我断定这是个有“信仰”的老人,信仰和文化无关,一个有文化人的信仰和一个没文化人的信仰可以在同一度上。
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我是为自己的病发愁,八床便开导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肚子上剌个大口子吗,掉头发也不怕,出家人管这叫烦恼丝……”
这时护士进来喊“李秀兰,到检查室去。”
我才知道新来的八床叫李秀兰。
八床出去以后,七床突然扭头问我:“我会死吗?”声音清晰而绝望。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七床说话,我已经习惯了她那无休无止的呻吟声,她这么猛一开口我还真有点不习惯。我愣了一下,听清了她的意思,我开导她道:
“怎么会?你的手术做得很成功,我听张主任他们说了,而且你是一期,没有错过治疗的有效期,所以你是最有希望的,你怎么会想到死呢?”
沉默了一会儿,七床又问:“我还能生孩子吗?”声音颤抖着。
我仔细看七床的脸,这才注意到七床是那么的年轻,光洁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皱纹,这跟她平时那种衰老的呻吟声极不相称。
“这……”这个问题太专业了,我回答不了,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恰好于捷走进来,我对七床说,看,专家来了。我把七床担心的事情告诉于捷。于捷夸张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将两只手抱在怀里,眼睛看着天花板对七床道:
“你要是整天像狼似的没完没了的叫唤,别说生孩子了,连命都保不住。”
我知道于捷又在恶作剧,他对付那些刁顽的病人总有自己的一套,而他那一套又总被张同训斥。提到张同的训斥于捷就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说那就姑且当作是领导对下级的关心和爱护吧。
于捷走出病房的时候关照我晚上不要吃东西,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那样对明天的手术没什么好处,“张主任可能一会儿要来看你,几点不知道,反正会来,那是他的习惯,你等着他吧。”于捷说完一阵风似的走了,我看见他的白大褂儿后面有一大块污痕,是洗不掉的那种。
张同走进病房的时候是七点一刻,我恰好在他进来的前一秒抬胳膊看了一下手表。我喜欢七点一刻这个时间,北京的好多剧院的开场时间就是七点一刻,“为什么是七点一刻不是七点半或者八点?”好多北京人都曾经有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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