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们正儿八经地谈诗、谈文学。
我看了你的小说、你的诗,你的语言不错。不过,柯朗,所谓小说,当然是要讲好看的故事。现在时尚的话题都要触及嘛。像我这样一大年纪了,都会跟随时代脚步,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连风花雪月也不谈啊。黄主席问我。
嗯。我点点头说。
空谈思想是没有意义的嘛,水至清则无鱼。一个作家要闯出去,不写点有噱头的东西怎么成?他又说。
嗯。我说。
呵呵,我不是教训你。你毕竟年纪轻——是不是连恋爱也没谈过呐?他问我。
他和我坐得很近,口气逗留在我耳垂上,语调低沉,甚至没有卫生间里正在响动的排风扇清晰。他穿着一件有三个补丁的背心——我不是说他不能这样穿,我只是觉得太搞笑了,我还好端端坐在这里。他站起身来倒茶的时候,我也急忙站起来,偷空往窗外看了一眼,玻璃窗上的大海呈褐色,灯塔的灯很早就亮了,明晃晃一点,岩石上散布四下情人的叫声。我依稀听到海滩上放奏着钢琴曲。
——可以/把肖邦弹奏得好像没有肖邦/可以让一夜肖邦融化在撒旦的阳光下/琴声如诉,耳朵里空无一人/如果有人听见他就转身离去/这已经不是肖邦的时代/那个思乡的,怀旧的,英雄城堡的时代
这是很早前秦则读过的诗,突然闪过我的脑海——琴声如诉,耳朵里空无一人——黄主席把我的文章和他写的书放在茶几上,现在它们仍旧安静地躺着,一大叠,完全看不出当初乱涂乱抹的痕迹。
门口传来敲门声。戴娅走进来。不知为什么我松了口气。
当着妲妲的面,我问阿廖,怎么回事?怎么平白无故被辞退了?
他玩游戏玩得连班都忘记上了,整整在网吧呆了两天,哇靠。妲妲笑着说,阿廖是星际争霸的一流高手!
我低下头看着阿廖,他眼睛里布满血丝。小时候我们亲密无间。他时常把字条递到我手上:“阿廖欢迎小朗今天晚上到家里写作业。”他书读得很好,每次我考不及格,他就买一大堆冰棒请我吃。重阳节,我、他、妲妲与煤油灯手拉手去爬山,拿剪刀剪山上齐脸高的叶子。煤油灯十六岁就死了。一天下午他和阿廖正打篮球,一群人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说:“父债子还!”他们把手上的锯齿刀捅到煤油灯肚子里,再把刀子拖出来,轻巧得像五十米跑个来回。煤油灯躺在操场上,他的肠子流得遍地都是。我们跑过去的时候,他长长叹了口气,他说:“真快啊。比进球还快。到底有多快呢?”他皱着眉头望着天,喉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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