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男人,让她从此懂得了自己的不幸。她的喉咙抽噎一下,接着就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她在梦幻般的头脑中想道,他是被急成了这样,他多半只是在说梦话呢。进城?他连一件象样的衣裳都没有呀……她便更加安然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他把她紧紧搂住。她怎么这么轻盈,如一张薄纸。他的心一颤。他不信,女人都是这样。莲花虽然清瘦,却不是这样,如一张薄纸。难道这个人的一切,早就被侯家堡掏空?而在她本来已经干枯了的心上,他又把最后的一滴血抽走。有生第一次,他真正疼爱起一个女人来。他本应该供给她血液,可她的面前却晃动着一个叫花子的身影。他看见叫花子在她前面手舞足蹈——这个魔鬼不仅嗜酒,而且嗜血、嗜色,他正拼命吮吸她那苍白的奶子里的最后一滴鲜血……遽然间,保瑞清醒过来。
两个人坐在那里,遥望着远景。
彩珠心头爱情的躁动,化为血液一般的热量,就仿佛她正准备从头再活上一次。在骤然出现的一阵激动的驱使下,她掩面而泣。她放声痛哭,弄得他不停地抬屁股。倏然间,她又笑了,依然是不顾一切的恣肆……她的两颊在这一两天里,就凹下去。后来,他们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再次拥抱……
天色渐渐转暗。他站起身,走过去,抓起犁铧。
她一任柔韧的山风吹散黑发,深情地瞅他一眼,转身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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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丹花儿一点血,
血滴在你身上了哟;
两个身子一根脉,
脉连在你心上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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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瑞手里的犁铧,猝然滑落。一股尘埃飘起。他的嘴角颤了颤,咧开两朵微笑。“你会唱呢。”他咕哝道。这十六年来,一遇别人问她,她就说不会。他从来没有听她唱过花儿。“她是阴郁古怪的女人。”他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但是,她会唱呢,唱得多么好啊……他嘴角上的微笑,依然带着惊疑。
她瞅着他,目光里同样带着一点惊讶。
“你看你笑的,”她大声说,“你会笑呢。”
“唔,彩珠,”他说,“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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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静得出奇。
彩珠斜靠在保瑞的肩上,仿佛睡过去了。这时,她又睁开眼睛。“我听见你的心跳声啦。”她说。他闻见自己的衫子上,有一股汗味儿。可她还是又依偎过来,就好似一只温顺的小猫。她的苍白的嘴唇,咧开一道道口子。
“你真想走吗?”她说。
“你不想让我走吗?”他问。
她紧紧地攥住他的衫子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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