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行走的皮囊只应该算做是精神的一道厚重的影子。
我突然听到从那座坟墓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起先它混合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中,寒风呼呼地叫唤几乎将其掩盖,现在慢慢开始响亮起来,令我十分惊讶,还有点恐惧。我站在爱晚亭里通过峡谷的谷口远望东方的夜空以及下面那片巨大的城市黑影。大雪不知不觉停止了,万物呈现出一种失魂落魄的症状,似乎没有了雪花就失去了主心骨。然而星月很快又出现了,弥补了这份遗憾。月亮对我一向非常仁慈,我的心绪好了点,开始仔细品味婴儿的啼哭。我怀疑哭声是从峡谷外面传来的,听了很久,我不得不告诉自己,不是的,哭声其实来自附近,听久了还觉得它并不吓人,甚至带有一些诗情画意。那到底是什么呢?潺潺流水声?山林中众多小动物们的清唱?始终没有停歇过的风声?或者是从山的魂魄里喷发出来的深沉的悲鸣?我希望是其中一种。可惜不是。我已经听出来了,它纯是我内心深处的一种自然的叫唤,因为我产生了新生的感觉,所以它变得很像婴儿的啼哭。显然,它不想让我获得新生的时候太孤单了,它还想告诉我这标志新生的啼哭是早就为我准备好了的,是对我三十多年前从母体破腹而出时的啼哭的补充,亦是我整个生命的断代之哭。
毫无疑问,从前的那声啼哭是顽石的啼哭,而现在的啼哭则已进化为玉石之啼哭了。那一声是因为预感到未来命运之多舛,这一声则是因为明白了人世一切玄奥道理后的激动。父母为雕琢这块顽石,禅精竭虑,锤砸斧砍,可毫无效果,只把顽石弄得伤痕累累,惨不忍睹。他们明明不是雕塑家,却想打造出精品,我不能谴责他们,只能说他们的想法过于简单。不能谴责他们的另一个重要理由是即算他们是水平极高的雕塑家,恐怕也对付不了这块顽石,因此石虽冥顽不化,却是稀世之物,任何人工雕琢都不可能成功,唯一的办法是任其自然,就像《西游记》里的那块顽石,采天地之灵气,感日月之光华。当然,我不想变猴子,我只想借猴子的方法,修我的功德,求我的正果。
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新生命的全部希望,我找到了新生命的光明之所在,我找到了通向理想的康庄大道,我找到了渴望多时的支点并彻底懂得了什么叫做极端。那座我随身携带的奇特坟墓就是我的支点,站在坟墓上把顽石雕琢成器便是极端。由这极端定向,我的目光直刺苍穹,要在那上面谋求一块干净的天空,让我的精神和思想自由翱翔。
我脱胎换骨了,好像真的不知死亡为何物,或者说我已彻底将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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