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得脸皱成一团,一头只管躲。秦长恩对那人讹了句:“哪有你这么毛手毛脚!”那听差的唯唯诺诺地举着带子,绑也不是,不绑也不是。
曹淹扶着脑袋,任由血从指缝里爬出来,掠了眼缎带,道:“我又不去奔丧,系个白带子作什么。”
秦长恩听得瞠目结舌:“这你还挑颜色?”
曹淹疼的叫哎哟,还不忘点头。秦长恩打量着四周,除了人的衣服,满屋都是奔丧的白色。眼见曹淹的血都漫进了脖子里,百般无奈,只好扯下腰间墨绿的绸带,按住曹淹的肩,在他额头上一层层裹起来。
满屋的人总算止住了动静。秦长恩叫人打了盆热水,帮曹淹擦净了脸面。曹淹流了许多血,一张脸煞白,身上是绯红的官袍,额间是碧绿的缎带,浑身上下花红柳绿,活像个失真的伶人。堂上有人偷笑着。
曹淹没力气也没心思管这些,张了口气若游丝:“我有点累了,还是先回房休息吧。”说完挣扎着站起来。
秦长恩上前搀着他:“大人小心。”
曹淹在他的扶持下,慢吞吞蹭到门边,忽然低下身去。秦长恩心里一颤,以为他又要摔倒了,正要猛力去拉,谁知曹淹只是从地上捡起了样东西——那颗污黑的人头。
原来是被这劳什子绊了呀,他嘀咕了句,仔细端量着人头。那颗脑袋被狗啃脱了形,嘴巴大张着,早没了舌头。曹淹看罢,手往后一抡,人头飞到了地上,咕咚咚滚了两遭。
“也没什么好看的嘛。”
第3章 第二章
第二天,曹大人睡到正午才起,用过稀粥便坐在后花园里发楞。他头上换了块水红布条,身上穿着碧绿的常服,春花秋月各站一边,一个着蓝袄,一个系紫裙。
红配绿,看不足;蓝配紫,赛狗屎。俗归俗,看着倒很有几分生气。
秦长恩远远地望见了这簇彩云,便绕过回廊上前打招呼:“曹大人起得真早。”说完抬头看着正空烈日,忧心忡忡起来。
曹淹正在喝茶,茶具和茶叶都是他从自家带来的。描着蔓草鸳鸯纹的黑釉茶盏,盛着滚滚白茶。秋月给秦长恩也沏上一杯,笑吟吟地递上:“大人请用。”
秦长恩一撩衣摆坐下,接了茶,喝上一口。煮沸的白水那只能叫水,添了茶叶的才配叫茶。他很久没喝到茶了,杯里的水是有茶叶的,不由赞了句“真是好茶呀。”
曹淹撂下茶盏笑:“我们家原先是茶农,我爹靠斗茶起了些名声,家里殷实了,才供我念书考了个功名。”
秦长恩闷头只管喝茶,心下嘀咕了句,你爹还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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