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淮…嘘…”边峦在他耳边低声说“你今年还不到四九吧?怎么改了这么个老气横秋的名字。乍一看见,我都想不起来是你。”
“大相公…不是的,你听我说…”田淮老的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好几道血痕,边峦根本不为所动,反将他勒得更紧,“你女儿叫成璋,抬了尤家的儿子做大房。她的娘死了有几年了,如今是你们三个跟我的小鹄一起过日子。”从前在边家的时候,田淮老就很害怕大相公,他的脾气极难琢磨,为人又有相当的恶癖。除却了边将军收做义女的家生同他亲近,其他人无有一个不受他的打骂。
那时前线粮草吃紧,三皇女的兵在城里四处征缴富户乡绅,以搜捕细作为名,大肆敛财以补军费。后有人趁乱行事,劫掠财物。边将军殉国以后,家中只一位怀抱襁褓的相公,这些人不由分说来抄家,杀人放火,将钱财布帛抢干净。边相公抱着小公子从府里杀出来,反抢了军中几匹战马,带着家仆南下,狐皮大氅裹了小公子,他身上只有一件棉袍。
田淮老的家主成娘刚刚丧子,随母家南下,比他们早走几日,听闻长女璋三姐半夜发热,眼瞧着也不得活,田淮老心急如焚。他在后院做粗使的下人,翁公则跟在大相公身边做长仆,行到半路,边相公身形摇晃,从马背上跌落,再也起不来身,这翁婿二人一时就动了邪念。
彼时边相公背后两处刀伤发得厉害,连着几日没什么吃喝,烧的浑身滚热,伏在草堆上几无了进气。老翁公先是瞒他,挑着小公子困觉不精神的时候抱过去,说是病了。他自身的体温高,怎么摸也摸不出来,两人都骗他说是,他遂信了。后来老翁公见他气息奄奄,已快不得活,就又说小公子没有呼吸了。他怔怔听罢,一声也不吭,再跟他说什么,他也不应,只摇头道‘都走吧’。在三圣庙里拖了几日,边相公昏昏沉沉,每日没有清醒的时候,已开始说糊涂话了,翁公遂用大氅裹着小公子,撇开他南下去了。
田淮老的心里原本很犹疑,总是疑神疑鬼,惴惴不安。可老翁公把小公子抱给成娘,说兴许是人家丢的,他就捡回来了。小公子那时两岁多,已会说话,既不怕生,又很皮实,手里攥着一只木头雕凿的小马,会跟人玩儿。他的体热,成天和璋三姐腻在一起,像个小炉子,姐儿身上总是暖暖和和的,从此受凉的次数就很少。成娘问他母父在哪里,他说‘走了’,成娘再追问,他就坐在原地用小马比划,说‘娘骑马,穿铁衣服,往这边。爹也骑马,和我往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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