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皮!”父亲高兴地说,“它可是顶好的粮食呢!”
母亲闪动着兴奋的泪花,喜得手忙脚乱。“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马上就做出来,马上就……”一边拿来碾子,象作着精工细活一般,象做盛宴那样,用碾细的榆皮,配上野草馅儿,很快做了几碗热喷喷的圆宵丸子,端上来了。
美人坡(一)(2)
刘湘如
榆皮丸子摆了满满的一桌,一人一碗,吃得可算香甜可口了。母亲先吃完了一碗,直说:“嗯,还真不错,我先去休息了。”说着自去了铺上,父亲则一连吃了三大碗,连汤带水,好不可口。那时叫二角四大碗,一碗约有小半脸盆,三碗也就有一脸盘之多了。他的肚皮涨满老圆老圆,鼓鼓的,拍拍肚皮说:“这次吃饱了!吃饱了!有一年多没有这样饱过了。”他絮絮叨叨,好不开心地去睡觉了。
方生在心里想:“这榆皮圆宵味不算好,父母都说它好,我以后放学路上就可以铲回来了……”
不节食也是常有的,尤其在那样的年代。但父亲吃得太多了,太多了呀!
直到这个深夜,方生忽然听见了从父亲那儿传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他不放心,踮着脚尖轻手轻脚跑过去一看:天哪!他立时愣了,只见在一豆微弱的灯光下,父亲张着嘴,喘息着,不能说话,象要呕吐,又象要吐出胸中的许多心事。直到母亲慌乱地从房间赶来时,他才含混不清地说了梦一般的一句话:“榆皮……不能……这样吃呀……”他用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着,好象要把所有的生存的知识告诉他的妻子儿女……直到他咽完了最后一口气,那嶙峋的枯肿的指头,依然停在半空中,象要抓住什么不放……
父亲就这样离开了方生和他的全家。方生永远不能忘记这个冬天的夜,是那么漫长而寒冷。
人生中许多事方生是不解的,灾难和困苦象两只生硬冰凉的钉子,在这个寒夜里钉进了他那幼小的心灵里,钉得那么牢固。
方生嫩弱号啕的哭声引来了柳大伯,他已经知道情况不妙,带来了另两个男人——那年头,谁家一传出这种哭声,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他们拆下了方生家的两副门,用四块门板合在一起,将方生父亲装进去。
三个人加上方生,两前两后,把方生父亲抬到了村外,就在那片长满榆树的坡上,埋葬了方生父亲的尸体。
这冬天,方生只有十二岁。
父亲去世后,方生感到肩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起来。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在两间草屋里盼望春天的到来。
春天还没来到,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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