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了。今年夏天回国时,我兴致
勃勃地拉着吴征,去“瞻仰”儿时的故居,准备指指点点、吹番牛支。但是、
晚了。侯家路一侧的房屋早已被夷为平地,被水泥墙围了起来,据说是香港
明星成龙、梅艳芳等等资在这里建“明星城”。用不了多久,琼楼玉宇、灯
红酒绿将赋予这一片地区不夜的繁华。斜马路上的公用电话亭还在,但一年
之后整个城区都将被拆除。我正长吁短叹,吴征一把将我拉到一边,一辆三
轮车从我身边飞快地驶过,上面装着叮满苍蝇的西瓜皮。
我的近九十岁的外祖父母已于去年迁出了他们生活了七十多年的侯家
路,搬入浦东两室一厅的单元房。年迈的他们一如既往的豁达,并不因故居
难离而多愁善感。他们说,现在不必每天爬上爬下嘎吱作响、狭窄陡峭的木
楼梯,可以告别老式马桶所带来的诸多不便,又可以呼吸着浦东新鲜的空气,
何乐而不为呢?
伤感的倒是我这个年轻人:永远失去了那条湿漉漉的小巷,失去了门前
菜场那几只半人高的成菜缸,失去了隔壁卖话梅、粽子糖的烟纸店,我童年
的“身分”还找得到吗?
幸好,记忆还不曾丢失,而且随着我的唯恐丢失的慌张,更加清晰起来
了。
我第一次住进侯家路的时候,是一九六九年的夏天——这当然不是我当
时的记忆,而是妈妈事后告诉我的。因为当时我还只有一岁。那时年轻的父
亲远在阿尔巴尼亚当援外专家、年轻的母亲即将离开北京赴湖北阳新五·七
干校报到,她本想把我一块儿带去,可是外婆硬是不同意:“这怎么行呢?
农村条件不好,说不定奶粉都不好买,还是留在侯家路,由我来带吧,保证
养得白白胖胖的。”
外婆做了一辈子家庭主妇,生育抚养了五个孩子。论持家养孩子的经验
在邻里中被广为称道。我妈妈虽然舍不得,但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于是襁
褓中的我,含着奶瓶,躺在东摇西晃的火车里,摇啊摇,摇到了外婆桥。
侯家路只有百米长,五六米宽。街两边是一色旧式木结构的两层楼房。
因为街道不宽,人们晾晒衣被时就把长竹竿架到对街伸出的窗台上。每年梅
雨季节一过,家家户户开柜翻箱,要在煦日中把捂久的阴湿驱散。于是,整
条街的半空中,被单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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