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至今还是那么留
恋它?出于童年的回忆外,一定还有其他的什么。细想起来,当我五岁回到
父母身边以后,便进入了一个相对单纯的大学校园里。父亲是大学教师,母
亲是音响工程师,左邻右舍,清一色的知识分子。人们谈吐高雅、举止得体,
宽敞的校园里静悄悄的,花园很洁净。然而这斯斯文文的世界对于我这个孩
子来说,反而单纯得近乎单调。相比之下,侯家路或许杂乱,或许琐碎,但
那里上演的一幕幕悲喜剧是那么丰富和真切,让我神往。何况那里的人给了
我最早的启蒙。
新嫂嫂
我的邻居是位四十开外的女人,粗壮高大、爱说爱笑。她在街道煤饼场
里做事,专门拉着板车给人送煤球、煤饼。这完全应该是男人干的活,她却
做得得心应手。每次搬完煤饼,总要帮人家垒得整整齐齐,用女人的细心把
散落的煤灰打扫干净。人们都夸她勤快,为人好。她只身带了十几岁的儿子
和女儿生活,我没见过她的男人。上海人把新媳妇叫做“新嫂嫂”,她四十
多岁了,依然被邻里这样称呼着,好像谁也没不习惯。
都说“新嫂嫂”命不好。她出生在乡下一个殷实的富户,嫁给一个上海
人,但那人年纪轻轻就因病去世了。再婚后,生育了一双儿女,小日子过得
不错,后来这个丈夫被查出曾在国民党里做过事,又因为其他一些原因,被
判刑送到了劳改农场,留下她一个人拉扯孩子,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有时
外婆带我去菜场,就会遇到她在装烂菜叶的竹筐里挑来挑去。邻家的炉具通
常都放在走廊里,她家的菜锅很少发出什么诱人的香味儿。
新嫂嫂很会讲故事,我当时最爱听的是傻女婿的故事。说的是一个毛脚
女婿生性好吃,且吃相难看。有一天小夫妻回娘家,妻子嘱咐他说:“我在
你脚上系一条绳子,只有我拉一下,你才能动一下筷子。”傻女婿牢牢记下
了,在丈人面前一派斯文,眼睁睁看着饭桌上的红烧肉不敢轻举妄动。丈人
家有一只猫,悄悄钻到饭桌下。它发现了傻女婿脚上的绳子,好奇地用爪子
拉了一下,又拉了一下。这下傻女婿乐了:“看来老婆还是疼我,让我多吃
几口。”小猫越拉越快,他也下箸如飞。吃完红烧肉,又消灭了老母鸡,最
后连筷子都来不及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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