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上也撒到了。
领家场上,杏花也在做一个巨型蛋糕,也相当高大了。一个大嫂走来,赞:“这两个大姑娘真厉害,把草都堆成山了。”杏花答道:“是跑马溜溜的山。”她唱起来:“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春叶在那边续上去:“端端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她们相和着曼声唱下去,手上不停,“把蛋糕做得更大”。
绪东坐在明喜家场边的碌碡上,在明喜拖得哗啦乱响的铁滚子声中捕捉那缥缈的歌声。噪声那么大,根本听不分明,他听岔了——就算听得分明他也宁愿出点岔。他听到的是:
“田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哟;赵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哟。月亮弯弯,看上溜溜的她哟。
一来溜溜的看上,人才溜溜的好哟;二来溜溜的看上,会当溜溜的家哟。月亮弯弯,会当溜溜的家哟。
世间溜溜的男子,任我溜溜地爱哟;世间溜溜的女子,任你溜溜地求哟。月亮弯弯,任你溜溜地求哟……”
7
绪东痴痴地坐着,晚风吹走他手中的草帽,他也完全不觉得。明喜妈替他捡了递上来,他一抬头,看见西天上一枚亮晶晶的新月,春叶的眉毛似的。他笑了一下,站起来去挑麦草。
天擦黑了,春叶从高高的草垛上滑下来,又去帮着推麦糠。推好了,保良趁着风扬场,春叶妈回家烧饭,姐妹俩拾掇场上杂物。黑黢黢中采菱走了过来,问春叶:“炸鱼去啊?”春叶问:“几个人?”采菱道:“杏花,我们姐妹仨,还有小桂、崔菊。”春叶道:“走,炸去!”她们消失在淡淡的月色中。绪东听得非常奇怪,她们这么晚去炸鱼,看得见捡吗?
明喜把拖拉机开出麦场,回来理了电灯,挑灯夜战。绪东上去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们田庄的姑娘胆子实在大!这么黑了,还敢去炸鱼!”明喜莫名其妙:“谁去炸鱼了?”绪东道:“刚才采菱约春叶她们去炸鱼,好几个姑娘。”明喜几乎笑出来,“那几个人,鞭炮都不敢放,哪里敢去弄炸药——现在去哪儿弄炸药!你别是听错了吧!”绪东道:“千真万确错不了!”明喜还是死不肯信。绪东道:“你等着吧,一会儿‘轰’一声,你就知道了!”他一边干活,一边侧耳倾听,隔着一大片春茬地,南边就是一条小河。
他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听见那“轰”的一声,他非常纳闷,纳闷了许多年。
他不知道这是她们有暗语:下河洗澡。在麦场上浑身刺痒,在家洗不痛快,下河洗去。几个姑娘约齐了——自己不敢去,因为太黑,而且怕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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