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人互相扯着灌酒的结果就是,二人站起身来的时候已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谢行并不嗜酒,平日小酌怡情也不敢多喝。此时二人置身之所并不堂皇富丽,烟火气十足,二人朝不保夕,甚至不知容家之人会在什么时候找上门来。而明溦杵着桌子笑着看他,他摇了摇头,退了两步,道:“我送你回去。”
他拉着明溦往门外走,刚行不到几步,明溦双腿一软,晕乎乎往花坛边缩去。他讶然回过头,伸出手。明溦不接他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平日看不到的神色,困惑,脆弱,些许怜悯,一丝共情。
是因着他在宦海沉浮捞不到一个好,还是因为他中年丧子,无牵无挂?又或者因为他提起了她受困于一生的西夏故土?
他俯下身,将她温柔抱了起来。
“你……”
谢行将她抱上了马,自己也翻身而上,柔声道:“走,我带你去看戏。”
而所谓看戏便是挤在乡民之中,看着草台上几个人咿咿呀呀地唱方言。那扮作王妃的小旦脸盘清秀,声色如黄鹂明亮,安平镇的百姓挤在戏台下神情专注。戏台后方是河,前方是一座小坡,山坡上人头攒动,连山腰上的大槐树上都有孩童窜上去。
明溦在京师见过的声色犬马不少,但这般大晚上喝多了专程来喂蚊子却实在有些奇特。她懒洋洋靠在谢行的怀中醒酒,二人距人群较远,若较旁人看来,这不过又是一对情至浓时的寻常男女。
虽说依他二人的交情,做虽做过,却远称不上“一对”。
明溦眼看谢行也神色专注,不由大感好奇:“你怎知这里有戏台子?”
“我小时候为了读书曾在族叔家借住过一段时日。那时候家贫,左右没什么新鲜玩意,唯独这摆的戏台子还有些趣味。这唱词倒是几年都没变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言罢,竟果真跟着那小旦轻轻哼了起来。闷响声从他的胸口传来,明溦抬起眼,讶然于他的不同于常,也惊觉与自己对他知之甚少。
平心而论,即便是在床上玩到尽兴,他也未有当下这般真挚而放松。
“把你调到崇州,你好似很开心?”
谢行睨了她一眼:“你将容大公子丢在大安寺的时候开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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