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个很旧的木质小镜框,镜框里镶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男孩站在青青的草地上,拉着年轻母亲的手,满脸稚气地微笑着。在强烈的阳光下,他眯着眼睛。我想,这一定是杜翰明,童年的杜翰明。忽然我觉得我在哪里见过这个微笑……我每次来都忍不住看看这张照片,可惜,照片上的人很小,天空和草地占了一大部分,我看不太清杜翰明儿时的模样。可我却不知为什么总是固执地觉得——那微笑是我曾经见过的。我真的见过吗?我在哪儿见过这个微笑呢?我很想问问杜翰明……
我静静地坐在杜翰明的床边,看着他沉睡的面容,忽然觉得有一股热流从哪里涌起,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我曾这样长久地坐在谁的身边?又是谁曾这样长久地坐在我的身边呢?久远的记忆飘忽到我的眼前,我坐在和平的身边,我好像又看见她苍白的脸,听见她微弱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述说,方丹,我要替你去找乌兰诺娃……哦,我真想告诉和平,那本芭蕾舞的画报我带来了,夜晚,在昏黄的小油灯下,我曾一次次翻开它,可渐渐地,我觉得乌兰诺娃离我的生活越来越远了,那个梦想也越来越远了。我眼前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陶庄的学屋,孩子们的歌声,那些加减乘除。现实总是比梦想更近,也许它不会比梦想更美,可梦想永远是虚幻的,无法企及的。在这里我触摸到了生活的真实,打破了过去的一些梦想,它们无声地破灭了,我甚至没有感到那些梦想破灭的失望,只觉得要做的事很多。我曾把这些想法告诉了黎江,他在一封信里说,方丹,你长大了。我好像看见黎江坐在我的床边,我跟他说起死,我说我想如同一片树叶一样飘走……在这里,秋云死了,我看见一个生命终结了,我第一次感到了生者的宝贵。枯树可以发出新枝,衰草也能再萌生新绿,而惟有人的生命永远不能复生……
杜翰明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一直在看我,当我发现时,我怎么都掩饰不住自己的窘迫了。杜翰明也一定看出我不好意思,他笑了,露出疲倦的笑容说,方丹,是你呀,我刚才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医生呢……
我说,杜翰明,你病得这么厉害,真把我吓坏了。
杜翰明伸出一只手握住我的手,我这不是好了吗?说着他就要坐起来。
我说,杜翰明,你别起来……
杜翰明重新躺好,问我,方丹,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一直坐在这儿吗?
我点点头。我觉得杜翰明更紧地握住我的手,他笑着又问,嗨,你刚才想什么呢?
我说,我……我在想死的事和活着的事。
杜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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