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
他松了松腰带。灰蒙蒙的雾弥漫在但泽巷上空。画室的窗外白茫茫一片,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这个艺术家城里寥寥无几的建筑。底下,根树和栗树的部分顶校已经被砍掉,给画家和避难者烧火炉和壁炉用了,它们看起来同北方的那些被机枪和炮弹狂扫乱炸的桦树一样显得光秃秃的。在北方,绿树浸在了血泊中;在南面,它们被当作取暖用的柴火。
苏蒂纳弯下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一管管颜料。他把它们收集在靠画架的一个桶里。画架上围着剪开的床单和桌布,以及一块块杂乱无章擦在一起、画了又画的画布。他看了看其中的几幅,可是因为列夫走近了过来,他狠狠地一脚踢破了它们。
立陶宛人不喜欢给别人看他的作品。
列夫用俄语请求他脚下留情。夏伊姆搔搔耳朵。他躲到一张画边,仔细地观察起来。科罗韦纳远远地待着,看见他矮壮的背影,驼着背,脑袋深陷在肩膀里,两手插在一件潮湿大衣的口袋里。他通常总是那样阴郁不快。
他向科罗韦纳转过身子。他的眼睛乌黑、炽热,紧闭的嘴唇扭曲着。他本人同他的画一样:暴烈、孤僻、走极端。
〃你瞧。〃苏蒂纳说,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同他表现出来的粗暴而激烈的举止形成极为奇特的对照。
他举起一盏小小的油灯。列夫建议把它点着。夏伊姆拿开了它,说他不愿意点它,而是想画它。这盏灯属于住在隔壁画室的艺术家;夏伊姆每天要跟他争论好几个小时,为的是让那位把灯借给他。他们最终达成协议:苏蒂纳在白天占有这个灯,灯的主人晚上把它收回去。前一天晚上,那位画家没有来。很走运,他忘记了自己的财产。
苏蒂纳得意洋洋,一丝略带冷酷无情的微笑掠过他的脸。他走到旁边,把他刚才凝神看的画拿出来晃了一下。列夫仅仅看见了油灯的格。夏伊姆接着就翻转了画纸。
〃咱们出去。〃他说。〃去找个火炉烤烤。〃
头天晚上,他曾经求列夫陪他去看医生。他肚子疼,一只耳朵也疼。他害怕独自到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家去。
他披上了一条长长的羊毛围巾,仔细地梳了梳头,然后戴上一顶宽边帽,一直压到齐眉的地方。接着,他把一支画笔在一块肥皂上擦了擦,用它刷起了牙。他有一口异乎寻常的好牙齿。一切都就绪以后,他神气地站在列夫面前,用俄语问道:
〃你看我这付打扮可以去一个医生家拜访了吗?〃
〃行。〃
〃就这个样子?〃
他拉开了大衣的下摆。里面一丝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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