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上楼梯。他曾无数次攀登过这些台阶,因此他的脚能自然地在露出缝隙的板条和塌陷的梯级中找到路。他不需要借助栏杆,不需要寻找就能把钥匙插入锁孔。
他甚至没有敲门。
她从床上看着他,一只手放在嘴巴上,在通过老虎窗射入的月光照耀下,眼睛睁得圆圆的。他向她走去。她因恐惧而浑身发抖,几乎立即抓住他的脖子,用力地搂紧他,使他倒在她的身上。她的两个胳臂抱拢后掐住了他的肩膀。他试图把她翻过来,以免像不久以前那样趴着,但是他无法抗拒,因为他的背部由于一下子受到反常的扭动而撕心裂肺地疼痛。她的口水流在他的皮肤凹陷处,在丧魂落魄之中把他当作救生圈一样抓住。她喘着气好像在哭泣似的,她紧紧钩住他,而他则拼命地试着摆脱这难以忍受的搂抱,但他力不从心,恐惧感使克洛埃力大无穷。他使劲用手帮忙力图找到必要的空间撑起双肘,他气喘吁吁、痛不欲生地哀求她,接着他骤然瘫倒,胳臂无力地放下,再也没有动一下。远方传来惊天动地的轰炸声。脸部倾倒在她的肩膀下方,把散乱的头发混同于洒满土地的鲜血,列夫在她皮肤的凹陷中寻找一个像嘴巴一样的椭圆形。
她也同他一样没有动,此时她听着爆炸引起的低沉的碰撞声。她没有放松搂抱的双臂。他没有抓住她,他的手在抓着比泥土更柔软的床垫。一种极度的错乱折磨着他,听到周围各种各样的噪音,绝望地挣扎着想改变地点和环境,以便能冲破一片没有打开的云雾。有克洛埃断断续续和急促的呼吸声;有在屋顶上方盘旋的警报声,这时而增高的尖厉叫声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出现,混杂在炸弹撞击地面和建筑物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隆隆声中;还有他看不见的划破夜空的闪光。他精神紧张地想把散乱的头发当成细细的血流,竭力辨认杂乱无章的不同声音,他惧怕待在那儿,所有感官都麻痹了。他想抬起紧贴着她的脸,但是她用手按着他的头,她牙齿格格作响,挨着他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震颤。他喃喃地说,似乎是抽泣的声音:
〃跟我说话。〃
她说她害怕。他哀求她接着说,她没有能力说其它的话,除了重复她害怕。她的轻声耳语一点都不像那个人说的话,同样,床垫不像地面,头发不像涌流的血,房间不像森林边上的一个战斗阵地。没有真实的或伪装的树,没有树顶上的变色龙标志,哥达式轰炸机飞远了,费利克斯仍然留在地底下。
当嘈杂的喧闹逐渐减弱,只有警报还在呜呜作响的时候,克洛埃慢慢地松开两臂形成的虎钳。列夫背朝下翻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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