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车门关上,她还低下头来看他。
他靠近滑动车窗,对司机说:
〃我们不直接去北站。我们先到拉斯帕伊大街,一直开到圣一日耳曼大街。〃
他又加了一句:
〃请开得慢一些。〃
他们从吕泰蒂亚饭店前面经过。战前他和德多一起进去过,戴着他们在纸桌布上画的领结;偷偷拿走一次招待会上的小糕点,列夫已经不记得人们举行的是结婚庆典还是生日庆典。
他们在快到圣一佩尔街的时候向右拐弯。一九一八年十一月十三日,在二0 二号对面,马上就到勒弗洛尔别墅的地方有一辆枢车,车上有一具棺木、一面三色旗和纪尧姆的饰带,一排步兵正向他致以军礼。巴黎在庆祝胜利。而诗人的去世意味着一次失败,是战后的第一个失败。
〃到星形广场。〃列夫嘱咐司机。〃要经过协和广场。〃
当汽车沿塞纳河开的时候,他低声背诵:
日复一日,周复一周时光一去不复返爱情不再有就像塞纳河水在米拉波桥下奔流
他们来到灯火通明的香谢丽舍大道,缓缓地驶向星形广场。科罗韦纳要求去克利希大街。他靠着车窗观看巴黎,平静如水的心情与皮尔斯·阿罗缓慢而沉重的节奏十分协调。他毫不激动地循着回忆的踪迹,如同汽车平缓地行进在道路上。他童年时代的景象抽象而不确切,与成年生活构成的稠密线条交叉在一起。好像他在看一本书。在基什尼奥夫,他躺在母亲的床上,低头看着一本巴黎图片册。照片很暗淡,建筑物的轮廓过于模糊,以至三十年后列夫都回忆不起来了;但他又看到了当时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事物:宽阔的路面,到处灯火辉煌。一种奇怪的折射效果把开头和结尾联结在一起,那就是当时渴望见到这个外国城市和从现在起却急需要放弃它。如同生和死一样。这是到达克利希大街的时候他所想到的,这时,汽车已经停在帕森住过的大楼下。
他下了车,沿着人行道走。上一年,他和其他成百人就这样走在这条街上。当时人们刚听说画家死了。死者的朋友冲上楼去,有模特、熟人、商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起初因不确信而忧心如焚,继而当消息从最高一层楼传来后又悲痛欲绝,可谁都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是因为直到最后人们还希望狂欢喧闹。饮酒作乐能医治他深藏于内心的创伤,歌舞能驱散他的孤独感,生命能战胜死亡。但是帕森还是走了,以他溅撒在墙上的鲜血向吕西致意告别,这鲜血又回溅到浩荡的送葬行列中,今日和未来的岁月将黯然失色:对许多人来说,保加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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