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海滩上没有什么动静。
列夫又关上了门。一阵咳嗽使他全身蜷曲,弯到地面。他坐到一个椅子上,这才喘过气来。他突然感到心慌,倒在地下,浑身发烫。他不愿意回到床上,以免处在一种他认为难以容忍的依赖状态。
他四处观看寻找自己的衣服,但没有找到。高烧向他袭来,他僵硬而挺直地坐在椅子上。
当她在下午较晚的时候回来时,发现他裹着浴巾,一只胳臂弯曲着放在桌子上,脸埋在肘弯里,陷入了半昏迷的朦胧状态。
第三天他从昏迷中苏醒。她没有向他提任何问题。他也同样保持沉默。她没有问他怎么会在大雪纷飞的时候躺在湿透的缆绳上。他也不向她打听第一眼见到就发现的问题:她身体左侧齐肩开始没有胳臂,后来,当她俯下身体抚摸他发烫的前额时,他才注意到她的音容笑貌和热情举止。他们互相丝毫没有吐露自己的历史。穆娜没有谈,住在沙滩其他小棚屋的她的三个女友也没有谈。列夫和穆娜为双方都有伤残而感到惊叹不已,这首先就把他们俩连结在了一起。他们既在社会之外,又在社会之内,没有能力处于任何一个圈子内,但却待在边缘,无论如何也不愿走到中心去。
穆娜从她的小棚屋搬到其他人的小棚屋去了,在列夫恢复体力期间,她把她的房子让给他住。之所以住在她那儿,那是因为她们从海滩背他回来时最先到达的便是她的屋子,列夫很重,自然就把他放在那儿了。然而她们把他看作是所有人的朋友。穆娜和她的三位女友作出的牺牲是相等的:她们改变了各自的作息时刻和习惯,为了能够在少一个床的情况下仍能继续工作。她们亲切而愉快地轮流来到病床边照顾他。他随她们摆布。既然他对自己毫不在乎,他也就无所谓别人把他带往这个方向或那个方向。年轻姑娘们属于费利克斯所处的世界,属于玛列娃的世界。列夫明白他将无法躲避这个世界。如果说他在大雪天气面对大海倒下了,那是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还在继续召唤他,否则也许还不至于选择这条路:他好像是被某股气流吸出的一粒灰尘。他前面的所有道路都被堵住了,甚至想同纪尧姆待在一起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她们照顾他,供养他,直到一九二0 年一月的一天,克洛埃的一封信通过偶然的途径寄到他那里。她信中说,她往欧洲的所有港口都发了相同内容的信。他必须回巴黎,因为德多病了,病得很重。
科罗韦纳对他的朋友们说他要走了。她们问他去哪儿,他回答:〃巴黎。〃她们不了解巴黎,但梦想去那儿。他就把她们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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