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二日,他在北站下火车。十五年前,从俄罗斯来的时候他就是到的这个车站。在圣玛丽一奥米纳战役后,从前线回来时还是到的这个车站。这回是第三次来到这里。
他立即向蒙帕尔纳斯方向走去。城市的变化与他的变化截然相反。它恢复了气色,而他则失去了。在下雪天,它显得清澈、明亮和宁静。战争时期,巴黎人的生活在排队等候、宵禁和惶恐不安中艰难度过,现在尽管天气寒冷,路人的神色却不再像当时那样冷漠和愁眉不展了。人们听见各种喇叭声、儿童的笑声,也有欢呼声。科罗韦纳发现了四年中缺少的东西:声音,即日常生活中生气勃勃的喧闹。
他穿过卢森堡公园,从瓦万街的栅栏门走出来,通过德尚圣母街,走上拉格朗德一肖米埃街。他看到远处苏蒂纳的身影正消失在一幢楼的门廊里。
他跟着走进去。
他爬上楼梯一直走到莫迪格利亚尼住所的楼层。门是开着的。萨尔蒙和其他几个人正在窗户边轻声说话。当他进去时,谈话就停止了。他稍微点了点头向众人打了招呼,在离床几步的地方站住脚。让娜·埃比泰尔纳坐在床上,两条腿悬在床边。一个男人正弯腰面向床上躺着的人。科罗韦纳听到一声沙哑而令人心碎的咳嗽。
他向前迈了一步。基斯林离开那一堆人,向列夫这边走来。由于惊恐,他的额头上添了一道纵向的皱纹。
〃你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你回来了……你应该来看德多。〃
科罗韦纳不能动弹。他不看基斯林,也不看其他人,只看着那个床,脸色苍白、神情呆板的〃椰子〃俯身对着不幸的人,倾听医生的诊断。
〃人们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人抱在一起。〃基斯林低声说。〃她蜷卧着贴在他身上,为的是给他一点热气。莫迪当时失去了知觉。〃
一些罐头盒散乱地放在画室的地上。火炉点燃着,烧得很旺。科罗韦纳不认识的一个女人在往戈丹式铸铁取暖炉里添加煤球。然而屋子是冰冷的:热气还没有传到墙上。
医生回过头来。
〃应该把他送到慈善医院去。马上送。〃
画室里一阵骚动。列夫走近床边。德多闭着眼睛。他面色苍白,毫无生气。他喃喃自语,用意大利语和法语混杂着说一些难以理解的话。他抽搐着紧紧握住〃椰子〃放在他手里的手。缓慢而不规律的呼吸突然因为一阵咳嗽而中断,咳得脸变了形,双颊、嘴巴和眼睛全鼓了起来。
这阵暗哑而撕心裂肺的咳嗽把列夫吓跑了。他奔跑着下了楼,迎面遇见正上楼的马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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